志第八 ‧ 祭祀中

志第八 ‧ 祭祀中

北郊 明堂 辟雍 靈臺 迎氣 增祀 六宗 老子
是年初營北郊, 明堂、周禮考工記曰:「周人明堂, 度九尺之筵, 東西九筵, 南北七筵, 堂崇一筵, 五室, 凡室二筵。」鄭玄曰:「明堂者, 明政敎之堂。周度以筵, 亦王者相改。周堂高九尺, 殷三尺, 則夏一尺矣。相參之數也。」孝經援神契曰:「明堂上圓下方, 八䆫四達, 布政之宮, 在國之陽。」晏子春秋曰:「明堂之制, 下之溫濕不能及也, 上之寒暑不能入也。木工不鏤, 示民知節也。」呂氏春秋曰:「周明堂茅茨蒿柱, 土階三等, 以見儉節也。」前志武帝欲治明堂奉高旁, 未明其制度。濟南人公玉帶上黃帝時明堂圖, 圖中有一殿, 四面無壁, 以茅蓋, 通水, 水圜宮垣為復道;上有樓, 從西南入, 名曰崐崘, 以拜禮上帝。於是作明堂汶上, 如帶圖。」新論曰:「天稱明, 故命曰明堂。上圓法天, 下方法地, 八䆫法八風, 四達法四時, 九室法九州, 十二坐法十二月, 三十六戶法三十六雨, 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風。」東京賦曰:「復廟重屋, 八達九房。」薛綜注曰:「八達謂室有八䆫也。堂後有九室, 所以異於周制也。」王隆漢官篇曰:「是古者清廟茅屋。」胡廣曰:「古之清廟, 以茅蓋屋, 所以示儉也。今之明堂, 茅蓋之, 乃加瓦其上, 不忘古也。」辟雍、白虎通曰:「辟雍, 所以行禮樂, 宣德化也。辟者, 象璧圓, 以法天也。雍者, 壅之以水, 象敎化流行也。辟之為言積也, 積天下之道德;雍之為言壅也, 壅天下之儀則:故謂辟雍也。王制曰:『天子辟雍, 諸侯泮宮。』外圓者, 欲使觀者平均也。又欲言外圓內方, 明德當圓, 行當方也。」靈臺未用事。禮含文嘉曰:「禮, 天子靈臺, 所以觀天人之際, 陰陽之會也。揆星度之驗, 徵六氣之端, 應神明之變化, 睹日氣之所驗, 為萬物獲福於無方之原, 招太極之清泉, 以與稼穡之根。倉廩實, 知禮節;衣食足, 知榮辱。天子得靈臺之禮, 則五車三柱, 明制可行, 不失其常。水泉川流, 無滯寒暴暑之災, 陸澤山陵, 禾盡豐穰。」故東京賦曰:「左制辟雍, 右立靈臺。」薛綜注曰:「於上班敎曰明堂, 大合樂射饗者辟雍, 司曆記候節氣者曰靈臺。」蔡邕明堂論曰:「明堂者, 天子太廟, 所以崇禮其祖, 以配上帝者也。夏后氏曰世室, 殷人曰重屋, 周人曰明堂。東曰青陽, 南曰明堂, 西曰總章, 北曰玄堂, 中曰太室。易曰離也者, 明也, 南方之卦也。聖人南面而聽天下, 嚮明而治。人君之位, 莫正於此焉, 故雖有五名而主以明堂也。其正中皆曰太廟。謹承天隨時之令, 昭令德宗祀之禮, 明前功百辟之勞, 起尊老敬長之義, 顯敎幼誨稚之學。朝諸侯選造士於其中, 以明制度。生者乘其能而至, 死者論其功而祭。故為大敎之宮, 而四學具焉, 官司備焉。譬如北辰, 居其所而衆星拱之, 萬象翼之。政敎之所由生, 變化之所由來, 明一統也。故言明堂, 事之大, 義之深也。取其宗祀之清貌, 則曰清廟。取其正室之貌, 則曰太廟。取其尊崇, 則曰太室。取其向明, 則曰明堂。取其四門之學, 則曰太學。取其四面周水圓如璧, 則曰辟雍。異名而同事, 其實一也。春秋因魯取宋之姦賂, 則顯之太廟, 以明聖王建清廟明堂之義。經曰:『取郜大鼎于宋, 納于太廟。』傳曰:『非禮也。君人者, 將昭德塞違, 故昭令德以示子孫。是以清廟茅屋, 昭其儉也。夫德, 儉而有度, 升降有數, 文物以紀之, 聲明以發之, 以臨照百官, 百官於是戒懼, 而不敢易紀律。』所以明大敎也。以周清廟論之, 魯太廟皆明堂也。魯禘祀周公於太廟明堂, 猶周宗祀文王於清廟明堂也。禮記檀弓曰『王齋禘於清廟明堂』也。孝經曰:『宗祀文王於明堂。』禮記明堂位曰:『太廟, 天子曰明堂。』又曰:『成王幼弱, 周公踐天子位以治天下, 朝諸侯於明堂, 制禮作樂, 頒度量, 而天下大服。成王以周公為有勳勞於天下, 命魯公世世禘祀周公於太廟, 以天子禮欒, 升歌清廟, 下管象舞, 所以異魯於天下也。』取周清廟之歌歌於魯太廟, 明魯之太廟猶周清廟也, 皆所以昭文王、周公之德, 以示子孫者也。易傳太初篇曰:『天子旦入東學, 晝入南學, 暮入西學。在中央曰太學, 天子之所自學也。』禮記保傅篇曰:『帝入東學, 上親而貴仁;入西學, 上賢而貴德;入南學, 上齒而貴信;入北學, 上貴而尊爵;入太學, 承師而問道。』與易傳同。魏文侯孝經傳曰:『太學者, 中學明堂之位也。』禮記古大明堂之禮曰:『膳夫是相禮, 日中出南闈, 見九侯門子。日側出西闈, 視五國之事。日闇出北闈, 視帝節猶。』爾雅曰:『宮中之門謂之闈。』王居明堂之禮, 又別陰陽門, 東南稱門, 西北稱闈, 故周官有門闈之學。師氏敎以三德守王門, 保氏敎以六藝守王闈。然則師氏居東門、南門, 保氏居西門、北門也。知掌敎國子, 與易傳、保傅王居明堂之禮參相發明, 為四學焉。文王世子篇曰:『凡大合樂, 則遂養老。天子至, 乃命有司行事, 興秩節, 祭先師、先聖焉。始之養也, 適東序, 釋奠於先老, 遂設三老、五更之席位焉。言敎學始之於養老, 由東方歲始也。又春夏學干戈, 秋冬學羽籥, 皆於東序。凡祭與養老、乞言、合語之禮, 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。』又曰:『大司成論說在東序。』然則詔學皆在東序。東序, 東之堂也, 學者詔焉, 故稱太學。仲夏之月, 令祀百辟卿士之有德於民者。禮記太學志曰:『禮, 士大夫學于聖人、善人, 祭于明堂, 其無位者祭於太學。』禮記昭穆篇曰:『祀先賢于西學, 所以敎諸侯之德也。』即所以顯行國禮之處也。太學, 明堂之東序也, 皆在明堂辟雍之內。月令記曰:『明堂者, 所以明天氣, 統萬物。』明堂上通於天, 象日辰, 故下十二宮象日辰也。水環四周, 言王者動作法天地, 德廣及四海, 方此水也。〔禮記盛德篇曰:『明堂九室, 以茅蓋屋, 上圓下方, 此水〕名曰辟雍。』王制曰:『天子出征, 執有罪, 反舍奠於學, 以訊馘告。』樂記曰:『武王伐殷, 薦俘馘于京太室。』詩魯頌云:『矯矯虎臣, 在泮獻馘。』京, 鎬京也。太室, 辟雍之中明堂太室也。與諸侯泮宮俱獻馘焉, 即王制所謂『以訊馘告』者也。禮記曰:『祀乎明堂, 所以敎諸侯之孝也。』孝經曰:『孝悌之至, 通於神明, 光于四海, 無所不通。詩云:「自西自東, 自南自北, 無思不服。」』言行孝者則曰明堂, 行悌者則曰太學, 故孝經合以為一義, 而稱鎬京之詩以明之。凡此皆明堂、太室、辟雍、太學事通文合之義也。其制度數各有所法。堂方百四十四尺, 坤之策也。屋圓屋徑二百一十六尺, 乾之策也。太廟明堂方三十六丈, 通天屋徑九丈, 陰陽九六之變也。圓蓋方載, 九六之道也。八闥以象八卦, 九室以象九州, 十二宮以應辰。三十六戶七十二牖, 以四戶八牖乘九室之數也。戶皆外設而不閉, 示天下不藏也。通天屋高八十一尺, 黃鍾九九之實也。二十八柱列於四方, 亦七宿之象也。堂高三丈, 以應三統。四鄉五色者, 象其行。外廣二十四丈, 應一歲二十四氣。四周以水, 象四海。王者之大禮也。」遷呂太后于園。上薄太后尊號曰高皇后, 當配地郊高廟。語在光武紀。袁宏紀曰:「夫越人而臧否者, 非憎於彼也。親戚而加譽者, 非優於此也。處情之情殊, 故公私之心異也。聖人知其如此, 故明彼此之理, 開公私之塗, 則隱諱之義著, 而親尊之道長矣。古之人以為先君之體, 猶今君之體, 推近以知遠, 則先後義鈞也。而況彰其大惡, 以為貶黜者乎!」
北郊在雒陽城北四里, 為方壇四陛。張璠記云:「城北六里。」袁山松書曰:「行夏之時, 殷祭之日, 犧牲尚黑耳。」三十三年正月辛未, 郊。別祀地祇, 位南面西上, 高皇后配, 西面北上, 皆在壇上, 地理群神從食, 皆在壇下, 如元始中故事。中嶽在未, 四嶽各在其方孟辰之地, 中營內。海在東;四瀆河西, 濟北, 淮東, 江南;他山川各如其方, 皆在外營內。四陛醊及中外營門封神如南郊。地祇、高后用犢各一頭, 五嶽共牛一頭, 海、四瀆共牛一頭, 群神共二頭。奏樂亦如南郊。旣送神, 瘞俎實于壇北。
明帝即位, 永平二年正月辛未, 初祀五帝於明堂, 光武帝配。孝經云「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」, 故鄭玄曰「上帝者, 天之別名。神無二主, 故異其處, 避后稷也。」五帝坐位堂上, 各處其方。黃帝在未, 皆如南郊之位。光武帝位在青帝之南少退, 西面。牲各一犢, 奏樂如南郊。卒事, 遂升靈臺, 以望雲物。杜預注傳曰:「雲物, 氣色災變也。素察妖祥, 逆為之備。」
迎時氣, 五郊之兆。自永平中, 以禮讖及月令有五郊迎氣服色, 因采元始中故事, 兆五郊于雒陽四方。中兆在未, 壇皆三尺, 階無等。
立春之日, 迎春于東郊, 祭青帝句芒。月令章句曰:「東郊去邑八里, 因木數也。」車旗服飾皆青。歌青陽, 八佾舞雲翹之舞。及因賜文官太傅、司徒以下縑各有差。
立夏之日, 迎夏于南郊, 祭赤帝祝融。月令章句曰:「南郊七里, 因火數也。」車旗服飾皆赤。歌朱明, 八佾舞雲翹之舞。
先立秋十八日, 迎黃靈于中兆, 祭黃帝后土。月令章句曰:「去邑五里, 因土數也。」車旗服飾皆黃。歌朱明, 八佾舞雲翹、育命之舞。魏氏繆襲議曰:「漢有雲翹、育命之舞, 不知所出。舊以祀天, 今可兼以雲翹祀圓丘, 兼以育命祀方澤。」
立秋之日, 迎秋于西郊, 祭白帝蓐收。月令章句曰:「西郊九里, 因金數也。」車旗服飾皆白。歌西皓, 八佾舞育命之舞。使謁者以一特牲先祭先虞于壇, 有事, 天子入囿射牲, 以祭宗廟, 名曰貙劉。語在禮儀志。
立冬之日, 迎冬于北郊, 祭黑帝玄冥。月令章句曰:「北郊六里, 因水數也。」車旗服飾皆黑。歌玄冥, 八佾舞育命之舞。獻帝起居注曰:「建安八年, 公卿迎氣北郊, 始復用八佾。」皇覽曰:「迎禮春、夏、秋、冬之樂, 又順天道, 是故距冬至日四十六日, 則天子迎春於東堂, 距邦八里, 堂高八尺, 堂陛八等。青稅八乘, 旗旄尚青, 田車載矛, 號曰助天生。唱之以角, 舞之以羽翟, 此迎春之樂也。自春分數四十六日, 則天子迎夏於南堂, 距邦七里, 堂高七尺。堂陛七等。赤稅七乘, 旗旄尚赤, 田車載戟, 號曰助天養。唱之以徵, 舞之以鼓鞉, 此迎夏之樂也。自夏至數四十六日, 則天子迎秋於西堂, 距邦九里, 堂高九尺, 堂階九等。白稅九乘, 旗旄尚白, 田車載兵, 號曰助天收。唱之以商, 舞之以干戚, 此迎秋之樂也。自秋分數四十六日, 則天子迎冬於北堂, 距邦六里, 堂高六尺, 堂階六等。黑稅六乘, 旗旄尚黑, 田車載甲鐵鍪, 號曰助天誅。唱之以羽, 舞之以干戈, 此迎冬之樂也。」
章帝即位, 元和二年正月, 詔曰:「山川百神, 應祀者未盡。其議增修群祀宜享祀者。」東觀書, 詔曰:「經稱『秩元祀, 咸秩無文』。祭法『功施於民則祀之, 以死勤事則祀之, 以勞定國則祀之, 能禦大災則祀之。以日月星辰, 民所瞻仰也;山林川谷丘陵, 民所取財用也。非此族也, 不在祀典』。傳曰:『聖王先成民而致力於神。』又曰:『山川之神, 則水旱癘疫之災, 於是乎禜之。日月星辰之神, 則雪霜風雨之不時, 於是乎禜之。』孝文十二年令曰:『比年五穀不登, 欲有以增諸神之祀。』王制曰:『山川神祇有不舉者, 為不敬。』今恐山山百神應典祀者尚未盡秩, 其議增修群祀宜享祀者, 以祈豐年, 以致嘉福, 以蕃兆民。詩不云乎:『懷柔百神, 及河喬嶽。』有年報功, 不私幸望, 豈嫌同辭, 其義一焉。」
二月, 上東巡狩, 將至泰山, 道使使者奉一太牢祠帝堯於濟陰成陽靈臺。上至泰山, 修光武山南壇兆。辛未, 柴祭天地群神如故事。壬申, 宗祀五帝於孝武所作汶上明堂, 光武帝配, 如雒陽明堂禮。癸酉, 更告祀高祖、太宗、世宗、中宗、世祖、顯宗於明堂, 各一太牢。卒事, 遂覲東后。饗賜王侯群臣。因行郡國, 幸魯, 祠東海恭王, 及孔子、七十二弟子。漢晉春秋曰:「闕里者, 仲尼之故宅也。在魯城中。帝升廟西面;群臣中庭北面, 皆再拜。帝進爵而後坐。」東觀書曰:「祠禮畢, 命儒者論難。」四月, 還京都。庚申, 告至, 祠高廟、世祖, 各一特牛。又為靈臺十二門作詩, 各以其月祀而奏之。和帝無所增改。
安帝即位, 元初六年, 以尚書歐陽家說, 謂六宗者, 在天地四方之中, 為上下四方之宗。以元始中故事, 謂六宗易六子之氣日、月、雷公、風伯、山、澤者為非是。三月庚辰, 初更立六宗, 祀於雒陽西北戌亥之地, 禮比太社也。月令:「孟冬祈于天宗。」盧植注曰:「天宗, 六宗之神。」李氏家書曰:「司空李郃侍祠南郊, 不見六宗祠, 奏曰:『案尚書「肆類于上帝, 禋于六宗」。六宗者, 上不及天, 下不及地, 傍不及四方, 在六合之中, 助陰陽, 化成萬物。漢初甘泉、汾陰天地亦禋宗。孝成之時, 匡衡奏立南北郊祀, 復祠六宗。及王莽謂六宗, 易六子也。建武都雒陽, 制祀不道祭六宗, 由是廢不血食。今宜復舊制度。』制曰:『下公卿議。』五官將行弘等三十一人議可祭, 大鴻臚龐雄等二十四人議不當祭。上從郃議, 由是遂祭六宗。」六宗之義, 自伏生及乎後代, 各有不同, 今並抄集以證其論云。虞書曰:「肆類于上帝, 禋于六宗, 望于山川。」伏生、馬融曰:「萬物非天不覆, 非地不載, 非春不生, 非夏不長, 非秋不收, 非冬不藏。禋于六宗, 此之謂也。」歐陽和伯、夏侯建曰:「六宗上不謂天, 下不謂地, 傍不謂四方, 在六者之閒, 助陰陽變化者也。」孔安國曰:「精意以享謂之禋。宗, 尊也。所尊祭其祀有六:埋少牢于太昭, 祭時也;相近於坎壇, 祭寒暑也;王宮, 祭日也;夜明, 祭月也;幽禜, 祭星也;雩禜, 祭水旱也。禋于六宗, 此之謂也。」孔叢曰, 宰我問六宗於夫子, 夫子答如安國之說。臣昭以此解若果是夫子所說, 則後儒無復紛然。文秉案劉歆曰:「六宗謂水、火、雷、風、山、澤也。」賈逵曰:「六宗謂日宗、月宗、星宗、岱宗、海宗、河宗也。」鄭玄曰:「六宗, 星、辰、司中、司命、風伯、雨師也。星, 五緯也。辰謂日月所會十二次也。司中、司命、文昌第五、第四星也。風師, 箕也。雨師, 畢也。」晉武帝初, 司馬紹統表駮之曰:「臣以為帝在于類, 則禋者非天。山川屬望, 則海岱非宗。宗猶包山, 則望何秩焉?伏與歆、逵失其義也。六合之閒, 非制典所及;六宗之數, 非一位之名。陰陽之說, 又非義也。并五緯以為一, 分文昌以為二, 箕、畢旣屬於辰, 風師、雨師復特為位, 玄之失也。安國案祭法為宗, 而除其天地於上, 遺其四方於下, 取其中以為六宗。四時寒署日月衆星并水旱, 所宗者八, 非但六也。傳曰:『山川之神, 則水旱癘疫之災, 於是乎禜之。日月星辰之神, 則雪霜風雨之不時, 於是乎禜之。』又曰:『龍見而雩。』如此, 禜者, 祀日月星辰山川之名;雩者, 周人四月祭天求雨之稱也。雪霜之災, 非夫禜之所禳;雩祭之禮, 非正月之所祈。周人之後說有虞之典, 故於學者未盡喻也。且類于上帝, 即禮天也。望于山川, 禜所及也。案周禮云, 昊天上帝, 日月星辰, 司中司命, 風師雨師, 社稷五祀五嶽, 山林川澤, 四方百物。又曰:『兆五帝於四郊, 四類四望亦如之。』無六宗之兆。祭法之祭天, 祭地, 祭時, 祭寒暑日月星, 祭水旱, 祭四方, 及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、見怪物, 皆是。有天下者祭百神, 非此族也, 不在祀典, 復無六宗之文。明六宗所禋, 即祭法之所及, 周禮之所祀, 即虞書之所宗, 不宜特復立六宗之祀也。春官大宗伯之職, 掌玉作六器, 以禮天地四方。以蒼璧禮天, 以黃琮禮地, 以青圭禮東方, 以赤璋禮南方, 以白琥禮西方, 以玄璜禮北方。天宗, 日月星辰寒暑之屬也;地宗, 社稷五祀之屬也;四方之宗者, 四時五帝之屬也。如此, 則群神咸秩而無廢, 百禮遍修而不瀆, 於理為通。」幽州秀才張髦又上疏曰:「煙於六宗, 祀祖考所尊者六也。何以考之?周禮及禮記王制, 天子將出, 類于上帝, 宜於社, 造于禰。巡狩四方, 覲諸侯, 歸格於祖禰, 用特。堯典亦曰:『肆類于上帝, 禋于六宗, 望于山川, 遍於群神, 班瑞于群后, 肆覲東后。協時月正日, 同律度量衡。』巡狩一歲以周, 爾乃『歸格于藝祖, 用特』。臣以尚書與禮王制, 同事一義, 符契相合。禋于六宗, 正謂祀祖考宗廟也。文祖之廟六宗, 即三昭三穆也。若如十家之說, 旣各異義, 上下違背, 且沒乎祖之禮。考之禮, 考之祀典, 尊卑失序。若但類于上帝, 不禋祖禰而行, 去時不告, 歸何以格?以此推之, 較然可知也。禮記曰:『夫政必本於天, 殽以降命。命降于社之謂殽地, 降於祖廟之謂仁義, 降於山川之謂興作, 降於五祀之謂制度。』又曰:『祭帝於郊, 所以定天位也;祀社於國, 所以列地利也;祭祖於廟, 所以本仁也;山川所以儐鬼神也;五祀所以本事也。』又曰:『禮行於郊, 而百神受職焉;禮行於社, 而百貨可極焉;禮行於祖廟, 而孝慈服焉;禮行於五祀, 而正法則焉。故自郊、社、祖廟、五祀, 義之修而禮之藏也。』凡此皆孔子所以祖述堯舜, 紀三代之敎, 著在紀典。首尾相證, 皆先天地, 次祖宗, 而後山川群神耳。故禮祭法曰:『七代之所更變者, 禘郊宗祖。』明舜受終文祖之廟, 察琁璣, 考七政, 審已天命之定, 遂上郊廟, 當義合堯典, 則周公其人也。郊祀后稷以配天, 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, 是以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祭者也。居其位, 攝其事, 郊天地, 供群神之禮, 巡狩天下而遺其祖宗, 恐非有虞之志也。五嶽視三公, 四瀆視諸侯, 皆以案先儒之說, 而以水旱風雨先五嶽四瀆, 後祖考而次上帝, 錯於肆類而亂祀典, 臣以十一家皆非也。」太學博士吳商, 以為「禋之言煙也。三祭皆積柴而實牲體焉, 以升煙而報陽, 非祭宗廟之名也。鄭所以不從諸儒之說者, 將欲據周禮禋祀皆天神也。日、月、星、辰、司中、司命、風師、雨師凡八, 而日、月并從郊, 故其餘為六宗也。以書『禋于六宗』, 與周禮事相符, 故據以為說也。且文昌雖有大體, 而星名異, 其日不同, 故隨事祭之。而言文昌七星, 不得偏祭其第四第五, 此為周禮。復不知文昌之體, 而又妄引以為司中, 司命。箕、畢二星, 旣不係於辰, 且同是隨事而祭之例, 又無嫌於所係者」。范甯注虞書曰:「考觀衆議, 各有說難。鄭氏證據最詳, 是以附之。案六宗衆議, 未知孰是。」虞喜別論云:「地有五色, 太社象之。總五為一則成六, 六為地數。推校經句, 闕無地祭, 則祭地。」臣昭曰:六宗紛紜, 衆釋互起, 竟無全通, 亦難偏折。歷辨碩儒, 終未挺正。康成見宗, 是多附焉。盍各爾志, 宣尼所許, 顯其一說, 亦何傷乎!竊以為祭祀之敬, 莫大天地, 虞典首載, 彌久彌盛, 此宜學者各盡所求。臣昭謂虞喜以祭地, 近得其實。而分彼五色, 合五為六, 又不通禋, 更成疑昧。尋虞書所稱「肆類于上帝」, 是祭天。天不言天而曰上帝, 帝是天神之極, 舉帝則天神斯盡, 日月星辰從可知也。「禋於六宗」, 是實祭地。地不言地而曰六宗, 六是地數之中, 舉中是以該數, 社稷等祀從可知也。天稱神上, 地表數中, 仰觀俯察, 所以為異。宗者, 崇尊之稱, 斯亦盡敬之謂也。禋也者, 埋祭之言也, 實瘞埋之異稱, 非周煙之祭也。夫置字涉神, 必以今之示, 今之示即古之神, 所以社稷諸字, 莫不以神為體。虞書不同, 祀名斯隔。周禮改煙, 音形兩異。虞書改土, 正元祭義。此焉非疑, 以為可了, 豈六置宗更為傍祭乎?風俗通曰:「周禮以為槱燎, 祀司中、司命, 文昌上六星也。槱者, 積薪燔柴也。今民猶祠司命耳, 刻木長尺二寸為人像, 行者署篋中, 居者別作小居。齊地大尊重之, 汝南諸郡亦多有者, 皆祀以豬, 率以春秋之月。」
延光三年, 上東巡狩, 至泰山, 柴祭, 及祠汶上明堂, 如元和二年故事。順帝即位, 修奉常祀。
桓帝即位十八年, 好神僊事。延熹八年, 初使中常侍之陳國苦縣祠老子。九年, 親祠老子於濯龍。文罽為壇, 飾淳金釦器, 設華蓋之坐, 用郊天樂也。 , 亦據為正。臣昭曰:郭虞之說, 良為虛誕。假有庶民旬內夭其二女, 何足驚彼風俗, 稱為世忌乎?杜篤乃稱「王、侯、公主暨于富商, 用事伊、雒, 帷幔玄黃」。本傳大將軍梁商, 亦歌泣於雒禊也。自魏不復用三日水宴者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