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第九 ‧ 祭祀下

志第九 ‧ 祭祀下

宗廟 社稷 靈星 先農 迎春
光武帝建武二年正月, 立高廟于雒陽。漢舊儀曰:「故孝武廟。」古今注曰:「於雒陽校官立之。」四時祫祀, 高帝為太祖, 文帝為太宗, 武帝為世宗, 如舊。餘帝四時春以正月, 夏以四月, 秋以七月, 冬以十月及臘, 一歲五祀。三年正月, 立親廟雒陽, 祀父南頓君以上至舂陵節侯。時寇賊未夷, 方務征伐, 祀儀未設。至十九年, 盜賊討除, 戎事差息, 於是五官中郎將張純與太僕朱浮奏議:「禮, 為人子事大宗, 降其私親。禮之設施, 不授之與自得之異意。當除今親廟四。孝宣皇帝以孫後祖, 為父立廟於奉明, 曰皇考廟, 獨群臣侍祠。願下有司議先帝四廟當代親廟者及皇考廟事。」下公卿、愽士、議郎。大司徒涉等議:「宜奉所代, 立平帝、哀帝、成帝、元帝廟, 代今親廟。兄弟以下, 使有司祠。宜為南頓君立皇考廟, 祭上至舂陵節侯, 群臣奉祠。」時議有異, 不著。上可涉等議, 詔曰:「以宗廟處所未定, 且祫祭高廟。其成、哀、平且祠祭長安故高廟。其南陽舂陵歲時各且因故園廟祭祀。古今注曰:「建武十八年七月, 使中郎將耿遵治皇祖廟舊廬稻田。」園廟去太守治所遠者, 在所令長行太守事侍祠。如淳曰:「宗廟在章陵, 南陽太守稱使者往祭。不使侯王祭者, 諸侯不得祖天子, 凡臨祭宗廟, 皆為侍祠。」惟孝宣帝有功德, 其上尊號曰中宗。」於是雒陽高廟四時加祭孝宣、孝元, 凡五帝。其西廟成、哀、平三帝主, 四時祭於故高廟。東廟京兆尹侍祠, 冠衣車服如太常祠陵廟之禮。南頓君以上至節侯, 皆就園廟。南頓君稱皇考廟, 鉅鹿都尉稱皇祖考廟, 鬱林太守稱皇曾祖考廟, 節侯稱皇高祖考廟, 在所郡縣侍祠。
二十六年, 有詔問張純, 禘祫之禮不施行幾年。純奏:「禮, 三年一祫, 五年一禘。毀廟之主, 陳於太祖;未毀廟之主, 皆升合食太祖;五年再殷祭。舊制, 三年一祫, 毀廟主合食高廟, 存廟主未甞合。元始五年, 始行禘禮。父為昭, 南嚮;子為穆, 北嚮。父子不並坐, 而孫從王父。決疑要注曰:「凡昭穆, 父南面, 故曰昭。昭, 明也。子北面, 故曰穆。穆, 順也。始祖特於北, 其後以次夾始祖而南, 昭在西, 穆在東, 相對。」禘之為言諦。諦諟昭穆, 尊卑之義。以夏四月陽氣在上, 陰氣在下, 故正尊卑之義。祫以冬十月, 五穀成熟, 故骨肉合飲食。祖宗廟未定, 且合祭。今宜以時定。」語在純傳。上難復立廟, 遂以合祭高廟為常。後以三年冬祫五年夏禘之時, 但就陳祭毀廟主而已, 謂之殷。太祖東面, 惠、文、武、元帝為昭, 景、宣帝為穆。惠、景、昭三帝非殷祭時不祭。漢舊儀曰:「宗廟三年大祫祭, 子孫諸帝以昭穆坐於高廟, 諸隳廟神皆合食, 設左右坐。高祖南面, 幄繡帳, 望堂上西北隅。帳中坐長一丈, 廣六尺, 繡絪厚一尺, 著之以絮四百斤。曲几, 黃金釦器。高后右坐, 亦幄帳, 却六寸。白銀釦器。每牢中分之, 左辨上帝, 右辨上后。俎餘委肉積於前數千斤, 名曰堆俎。子為昭, 孫為穆。昭西面, 曲屏風, 穆東面, 皆曲几, 如高祖。饌陳其右, 各配其左, 坐如祖妣之法。太常導皇帝入北門。群臣陪者, 皆舉手班辟抑首伏。大鴻臚、大行令、九儐傳曰:『起。』復位。皇帝上堂盥, 侍中以巾奉觶酒從。帝進拜謁。贊饗曰:『嗣曾孫皇帝敬再拜。』前上酒。却行, 至昭穆之坐次上酒。子為昭, 孫為穆, 各父子相對也。畢, 却西面坐, 坐如乘輿坐。贊饗奉高祖賜壽, 皇帝起再拜, 即席以太牢之左辨賜皇帝, 如祠。其夜半入行禮, 平明上九巵, , 群臣皆拜, 因賜胙。皇帝出, 即更衣巾, 詔罷, 當從者奉承。」丁孚漢儀有桓帝祠恭懷皇后祝文曰:「孝曾孫皇帝志, 使有司臣太常撫, 夙興夜處, 小心畏忌, 不墮其身, 一不寧。敢用絜牲一元大武, 柔毛剛鬣, 商祭明視, 薌萁嘉薦, 普淖鹹鹺, 豐本明粢, 醪用薦酎, 事于恭懷皇后。尚饗。」嘏辭賜皇帝福:「恭懷皇后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爾孝曾孫皇帝, 使爾受祿于天, 宜稼于田, 眉壽萬年。介爾景福, 俾守爾民, 勿替引之。」太常再拜, 太牢左辨以致皇帝。光武皇帝崩, 明帝即位, 以光武帝撥亂中興, 更為起廟, 尊號曰世祖廟。蔡邕表志曰:「孝明立世祖廟, 以明再受命祖有功之義, 後嗣遵儉, 不復改立, 皆藏主其中。聖明所制, 一王之法也。自執事之吏, 下至學士, 莫能知其所以兩廟之意, 誠宜具錄本事。建武乙未、元和丙寅詔書, 下宗廟儀及齋令, 宜入郊祀志, 永為典式。」東觀書曰:「永平三年八月丁卯, 公卿奏議世祖廟登歌八佾舞名。東平王蒼議, 以為『漢制舊典, 宗廟各奏其樂, 不皆相襲, 以明功德。秦為無道, 殘賊百姓, 高皇帝受命誅暴, 元元各得其所, 萬國咸熙, 作武德之舞。孝文皇帝躬行節儉, 除誹謗, 去肉刑, 澤施四海, 孝景皇帝制昭德之舞。孝武皇帝功德茂盛, 威震海外, 開地置郡, 傳之無窮, 孝宣皇帝制盛德之舞。光武皇帝受命中興, 撥亂反正, 武暢方外, 震服百蠻, 戎狄奉貢, 宇內治平, 登封告成, 修建三雍, 肅穆典祀, 功德巍巍, 比隆前代。以兵平亂, 武功盛大。歌所以詠德, 舞所以象功, 世祖廟樂名宜曰大武之舞。元命包曰:「緣天地之所雜樂為之文典。」文王之時, 民樂其興師征伐, 而詩人稱其武功。琁機鈐曰:「有帝漢出, 德洽作樂。」各與虞韶、禹夏、湯護、周武無異, 不宜以名舞。協圖徵曰:「大樂必易。」詩傳曰:「頌言成也, 一章成篇, 宜列德, 故登歌清廟一章也。」漢書曰:「百官頌所登御者, 一章十四句。」依書文始、五行、武德、昭真修之舞, 節損益前後之宜, 六十四節為舞, 曲副八佾之數。十月烝祭始御, 用其文始、五行之舞如故。進武德舞歌詩曰:『於穆世廟, 肅雍顯清, 俊乂翼翼, 秉文之成。越序上帝, 駿奔來寧, 建立三雍, 封禪泰山, 章明圖讖, 放唐之文。休矣推德, 罔射協同, 本支百世, 永保厥功』。詔書曰:『驃騎將軍議可。』進武德之舞如故。」以元帝於光武為穆, 故雖非宗, 不毀也。後遂為常。
明帝臨終遺詔, 遵儉無起寢廟, 藏主於世祖廟更衣。孝章即位, 不敢違, 以更衣有小別, 上尊號曰顯宗廟, 閒祠於更衣, 四時合祭於世祖廟。語在章紀。東觀書曰:「章帝初即位, 賜東平憲王蒼書曰:『朕夙夜伏思, 念先帝躬履九德, 對於八政勞謙克己終始之度, 比放三宗誠有其美。今迫遺詔, 誡不起寢廟, 臣子悲結, 僉以為雖於更衣, 猶宜有所宗之號, 以克配功德。宗廟至重, 朕幼無知, 寤寐憂懼。先帝每有著述典義之事, 未甞不延問王, 以定厥中。願王悉明處, 乃敢安之。公卿議駁, 今皆并送。及有可以持危扶顛, 宜勿隱。思有所承, 公無困哉。』太尉憙等奏奏:『禮, 祖有功, 宗有德。孝明皇帝功德茂盛, 宜上尊號曰顯宗, 四時祫食於世祖廟, 如孝文皇帝在高廟之禮, 奏武德、文始、五行之舞。』蒼上言:『昔者孝文廟樂曰昭德之舞, 孝武廟樂曰盛德之舞, 今皆祫食於高廟, 昭德、盛德之舞不進, 與高廟同樂。今孝明皇帝主在世祖廟, 當同樂, 盛德之樂無所施;如自立廟當作舞樂者, 不當與世宗廟盛德之舞同名, 即不改作舞樂, 當進武德之舞。臣愚戇鄙陋, 廟堂之論, 誠非所當聞所宜言。陛下體純德之妙, 奮至謙之意, 猥歸美於載列之臣, 故不敢隱蔽愚情, 披露腹心。誠知愚鄙之言, 不可以仰四門賔于之議。伏惟陛下以至德當成康之隆, 天下乂安刑措之時也。百性盛歌元首之德, 股肱貞良, 庶事寧康。臣欽仰聖化, 嘉羨盛德, 危顛之備, 非所宜稱。』上復報曰:『有司奏上尊號曰顯宗, 藏主更衣, 不敢違詔。祫食世祖, 廟樂皆如王議。以正月十八日始祠。仰見榱桷, 俯視几筵, 眇眇小子, 哀懼戰慄, 無所奉承。愛而勞之, 所望於王也。』」謝沈書曰:「上以公卿所奏明德皇后在世祖廟坐位駁議示蒼, 上言:『文、武、宣、元祖祫食高廟, 皆以配, 先帝所制, 典法設張。大雅曰:「昭哉來御, 慎其祖武。」又曰:「不愆不忘, 帥由舊章。」明德皇后宜配孝明皇帝於世祖廟, 同席而供饌。』」章帝臨崩, 遺詔無起寢廟, 廟如先帝故事。和帝即位不敢違, 上尊號曰肅宗。後帝承尊, 皆藏主于世祖廟, 積多無別, 是後顯宗但為陵寢之號。永元中, 和帝追尊其母梁貴人曰恭懷皇后, 陵曰西陵。以竇后配食章帝, 恭懷后別就陵寢祭之。和帝崩, 上尊號曰穆宗。殤帝生三百餘日而崩, 鄧太后攝政, 以尚嬰孩, 故不列于廟, 就陵寢祭之而已。安帝以清河孝王子即位, 建光元年, 追尊其祖母宋貴人曰敬隱后, 陵曰敬北陵。亦就陵寢祭, 太常領如西陵。追尊父清河孝王曰孝德皇, 母曰孝德后, 清河嗣王奉祭而已。安帝以讒害大臣, 廢太子, 及崩, 無上宗之奏。後以自建武以來無毀者, 故遂常祭, 因以其陵號稱恭宗。順帝即位, 追尊其母曰恭愍后, 陵曰恭北陵。就陵寢祭, 如敬北陵。順帝崩, 上尊號曰敬宗。東觀書曰:「有司奏言:『孝順皇帝弘秉聖哲, 龍興統業, 稽乾則古, 欽奉鴻烈。寬裕晏晏, 宣恩以極, 躬自菲薄, 以崇玄默。遺詔貽約, 顧念萬國。衣無製新, 玩好不飾。塋陵損狹, 不起寢廟, 遵履前制, 敬敕慎終, 有始有卒。孝經曰:「愛敬盡於事親, 而德敎加於百姓。」詩云:「敬慎威儀, 惟民之則。」臣請上尊號曰敬宗廟。天子世世獻奉, 藏主祫祭, 進武德之舞, 如祖宗故事。』露布奏可。」沖質帝皆小崩, 梁太后攝政, 以殤帝故事, 就陵寢祭。凡祠廟訖, 三公分祭之。桓帝以河閒孝王孫蠡吾侯即位, 亦追尊祖考, 王國奉祀。語在章和八王傳。帝崩, 上尊號曰威宗, 無嗣。靈帝以河閒孝王曾孫解犢侯即位, 亦追尊祖考。語在章和八王傳。靈帝時, 京都四時所祭高廟五主, 世祖廟七主, 少帝三陵, 追尊后三陵, 凡牲用十八太牢, 皆有副倅。故高廟三主親毀之後, 亦但殷祭之歲奉祠。決疑要注曰:「毀廟主藏廟外戶之外, 西牖之中。有石函, 名曰宗祏。函中有笥, 以盛主。親盡則廟毀, 毀廟之主藏于始祖之廟。一世為祧, 祧猶四時祭之。二世為壇, 三世為墠, 四世為鬼, 祫乃祭之, 有禱亦祭之。祫於始祖之廟, 禱則迎主出, 陳於壇墠而祭之, 事訖還藏故室。迎送皆蹕, 禮也。」靈帝崩, 獻帝即位。初平中, 相國董卓、左中郎將蔡邕等以和帝以下, 功德無殊, 而有過差, 不應為宗, 及餘非宗者追尊三后, 皆奏毀之。袁山松書載邕議曰:「漢承亡秦滅學之後, 宗廟之制, 不用周禮。每帝即世, 輒立一廟, 不止於七, 不列昭穆, 不定迭毀。孝元皇帝時, 丞相匡衡、御史大夫貢禹始建大議, 請依典禮。孝文、孝武、孝宣皆以功德茂盛, 為宗不毀。孝宣尊崇孝武, 廟稱世宗。中正大臣夏侯勝等猶執異議, 不應為宗。至孝成皇帝, 議猶不定。太僕王舜、中壘校尉劉歆據不可毀, 上從其議。古人據正重順, 不敢私其君父, 若此其至也。後遭王莽之亂, 光武皇帝受命中興, 廟稱世祖。孝明皇帝聖德聦明, 政參文、宣, 廟稱顯宗。孝章皇帝至孝烝烝, 仁恩博大, 廟稱肅宗。比方前世, 得禮之宜。自此以下, 政事多釁, 權移臣下, 嗣帝殷勤, 各欲褒崇至親而已。臣下懦弱, 莫能執夏侯之直。今聖朝尊古復禮, 以求厥中, 誠合事宜。元帝世在第八, 光武世在第九, 故以元帝為考廟, 尊而奉之。孝明遵述, 亦不敢毀。孝和以下, 穆宗、恭宗、敬宗、威宗之號皆宜省去。五年而再殷, 合食于太祖, 以遵先典。」議遂施行。四時所祭, 高廟一祖二宗, 及近帝四, 凡七帝。
古不墓祭, 漢諸陵皆有園寢, 承秦所為也。說者以為古宗廟前制廟, 後制寢, 以象人之居前有朝, 後有寢也。月令有「先薦寢廟」, 詩稱「寢廟弈弈」, 言相通也。廟以藏主, 以四時祭。寢有衣冠几杖象生之具, 以薦新物。秦始出寢, 起於墓側, 漢因而弗改, 故陵上稱寢殿, 起居衣服象生人之具, 古寢之意也。建武以來, 關西諸陵以轉久遠, 但四時特牲祠;帝每幸長安謁諸陵, 乃太牢祠。自雒陽諸陵至靈帝, 皆以晦望二十四氣伏臘及四時祠。廟日上飯, 太官送用物, 園令、食監典省, 其親陵所宮人隨鼓漏理被枕, 具盥水, 陳嚴具。蔡邕表志曰:「宗廟迭毀議奏, 國家大體, 班固錄漢書, 乃置韋賢傳末。臣以問胡廣, 廣以為實宜在郊祀志, 去中鬼神仙道之語, 取賢傳宗廟事寘其中, 旣合孝明旨, 又使祀事以類相從。」臣昭曰:國史明乎得失者也。至如孝武皇帝淫祀妄祭, 舉天下而從焉, 疲耗蒼生, 費散國畜, 後王深戒, 來世宜懲, 志之所取, 於焉斯允。不先宗廟, 誠如廣論;悉去仙道, 未或易罔也。
建武二年, 立太社稷于雒陽, 在宗廟之右, 馬融周禮注曰:「社稷在右, 宗廟在左。或曰, 王者五社, 太社在中門之外, 惟松;東社八里, 惟柏;西社九里, 惟栗;南社七里, 惟梓;北社六里, 惟槐。」禮郊特牲曰:「社, 祭土而主陰氣也。」王肅注曰:「五行之主也, 能吐生百穀者也。」馬昭曰:「列為五官, 直一行之名耳, 自不專主陰氣。陰氣地可以為之主, 曰五行之主也;若社則為五行之主, 何復言社稷五祀乎?土自列於五祀, 社亦自復有祀, 不得同也。」昭又曰:「土地同也, 焉得有二。書曰『禹敷土』。又曰『句龍能平九土』。九土, 九州之土。地官是五行土官之名耳。」方壇, 白虎通曰:「春秋文義, 天子社廣五丈, 諸侯半之。其色東方青, 南方赤, 西方白, 北方黑, 上冒以黃金。故將封東方諸侯, 取青土, 苴以白茅, 各取其面以為封社, 明土謹敬絜淨也。祭社有樂乎?禮記曰:『樂之施於金石, 越於聲音, 用於宗廟社稷。』」獨斷曰:「天子太社, 封諸侯者取其土, 苞以白茅授之, 以立社其國, 故謂之受茅土。漢興, 唯皇子封為王者得茅土, 其他功臣以戶數租入為節, 不受茅土, 不立社也。」無屋, 有牆門而已。禮記曰:「天子太社, 必受霜露風雨, 以達天地之氣也。」盧植曰:「謂無屋。」二月八月及臘, 一歲三祠, 皆太牢具, 使有司祠。禮記曰:「地載萬物, 天垂象。取財於地, 取法於天, 是以尊天而親地, 故敎民美報焉。家主中霤而國主社, 示本也。」盧植曰:「諸主祭以土地為本也。中霤, 其神后土, 即句龍也。旣祀於社, 又祀中霤。」古今注曰:「建武二十一年二月乙酉, 徙立社稷上東門內。」漢舊儀「使者監祠, 南向立, 不拜」也。孝經援神契曰:「社者, 土地之主也。稷者, 五穀之長也。」月令章句曰:「稷秋夏乃熟, 歷四時, 備陰陽, 穀之貴者。」禮記及國語皆謂共工氏之子曰句龍, 為后土官, 能平九土, 故祀以為社。烈山氏之子曰柱, 能植百穀疏, 自夏以上祀以為稷, 至殷以柱久遠, 而堯時棄為后稷, 亦植百穀, 故廢柱, 祀棄為稷。案前志, 立官社以夏禹配, 王莽奏立官稷, 后稷配也。大司農鄭玄說古者官有大功, 則配食其神。故句龍配食於社, 棄配食於稷。白虎通曰:「天者所以有社稷何?為天下求福報功。人非土不立, 非穀不食。土地廣博, 不可遍敬;五穀衆多, 不可一一而祭。故封土立社, 示有土也。稷, 五穀之長, 故立稷而祭之也。稷者, 得陰陽中和之氣, 而用又多, 故稷為長也。歲再祭之何?春求秋報也。祭社稷以三牲, 重功也。天子社稷皆太牢, 諸侯社稷皆少牢。王者諸侯所以俱兩社何?俱有土之君也。故禮三正記曰:『王者二社, 為天下立社曰太社, 自為立社曰王社。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, 自為立社曰侯社。太社為天下報功, 王社為京師報功也。』」孔晁云:「周祀一社一稷, 漢及魏初亦一社一稷, 至景初中, 旣立帝社二社, 二社到于今是祀, 而後諸儒論之, 其文衆矣。」郡縣置社稷, 太守、令、長侍祠, 牲用羊豖。唯州所治有社無稷, 以其使官。古者師行平有載社主, 不載稷也。自漢諸儒論句龍即是社主, 或云是配, 其議甚衆。後荀彧問仲長統以社所祭者何神也?統答所祭者土神也。侍中鄧義以為不然而難之, 彧令統答焉。統答義曰:「前見逮及, 敢不敬對。退熟惟省, 郊社之祭, 國之大事, 誠非學淺思薄者所宜興論重復, 亦以鄧君難, 事有先漸, 議則旣行, 可謂辭而不可得, 因而不可已者也。屯有經綸之義, 睽有同異之辭, 歸乎建國立家, 通志斷類也。意則欲廣其微以宗實, 備其論以求真, 先難而後易, 出異而歸同乎?難曰:社祭土, 主陰氣, 正所謂句龍土行之官, 為社則主陰明矣, 不與記說有違錯也?答曰:今記之言社, 輒與郊連, 體有本末, 辭有上下, 謂之不錯不可得。禮運曰:『政必本於天, 殽以降命, 命降于社之謂殽地, 參於天地, 並於鬼神。』又曰:『祭帝於郊, 所以定天位也;祀社於國, 所以列地利也。』郊特牲曰:『社所以神, 地之道也。地載萬物, 天垂象。取財於地, 取法於天, 是以尊天而親地。家主中霤, 國主社, 示本也。』相此之類, 元尚不道配食者也。主以為句龍, 無乃失歟?難曰:信如此, 所言土尊, 故以為首, 在於上宗伯之體, 所當列上下之敘。上句當言天神、地祇、人鬼, 何反先人而後地?上文如此, 至下何以獨不可, 而云社非句龍, 當為地哉?答曰:此形成著體, 數自上來之次言之耳, 豈足據使從人鬼之例邪?三科之祭, 各指其體。今獨擿出社稷, 以為但句龍有烈山氏之子, 恐非其本意也。案記言社土, 而云何得之為句龍, 則傳雖言祀句龍為社, 亦何嫌, 反獨不可謂之配食乎?祭法曰:『周人禘嚳, 郊稷, 祖文王, 宗武王。』皆以為配食者, 若復可須, 謂之不祭天乎?備讀傳者則真土, 獨據記者則疑句龍, 未若交錯參伍, 致其義以相成之為善也。難曰:再特于郊牛者, 后稷配故也。『社于新邑, 牛一羊一豕一』。所以用二牲者, 立社位祀句龍, 緣人事之也。如此, 非祀地明矣。以宮室新成, 故立社耳。又曰『軍行載社』者, 當行賞罰, 明不自專, 故告祖而行賞, 造社而行戮。二主明皆人鬼, 人鬼故以告之。必若所云, 當言載地主於齋車, 又當言用命賞于天, 不用命戮于地, 非其謂也。所以有死社稷之義者, 凡賜命受國, 造建宮室, 無不立社。是奉言所受立, 不可棄捐苟免而去, 當死之也。易句龍為其社, 傳有見文;今欲易神之相, 令記附食, 宜明其徵。祀國大事, 不可不重。據經依傳, 庶無咎悔。答曰:郊特牲者, 天至尊, 無物以稱專誠, 而社稷太牢者, 土於天為卑, 緣人事以牢祭也。社禮今亡, 并特之義未可得明也。昭告之文, 皆於天地, 何獨人鬼?此言則未敢取者也。郊社之次, 天地之序也。今使句龍載冒其名, 耦文於天, 以度言之, 不可謂安矣。土者, 人所依以固而最近者也。故立以為守祀, 居則事之時, 軍則告之以行戮, 自順義也。何為當平於社, 不言用命賞于天乎?帝王兩儀之參, 宇中之莫尊者也。而盛一官之臣, 以為土之貴神, 置之宗廟之上, 接之郊禘之次, 俾守之者有死無失, 何聖人制法之參差, 用禮之偏頗?其列在先王人臣之位, 其於四官, 爵侔班同, 比之司徒, 於數居二。縱復令王者不同, 禮儀相變, 或有尊之, 則不過當。若五卿之與冢宰, 此坐之上下, 行之先後耳。不得同祖與社, 言俱坐處尊位也。周禮為禮之經, 而禮記為禮之傳, 案經傳求索見文, 在於此矣。鈞之兩者未知孰是。去本神而不祭, 與貶句龍為土配, 比其輕重, 何謂為甚?經有條例, 記有明義, 先儒未能正, 不可稱是。鈎校典籍, 論本考始, 矯前易故, 不從常說, 不可謂非。孟軻曰:『予豈好辯哉, 乃不得已也。』鄭司農之正, 此之謂也。」國家亦有五祀之祭, 有司掌之, 其禮簡於社稷云。五祀:門、戶、井、竈、中霤也。韋昭曰:「古者穴居, 故名室中為中霤也。」
漢興八年, 有言周興而邑立后稷之祀, 於是高帝令天下立靈星祠。三輔故事:「長安城東十里有靈星祠。」言祠后稷而謂之靈星者, 以后稷又配食星也。舊說, 星謂天田星也。一曰, 龍左角為天田官, 主穀。張晏曰:「農祥晨見而祭也。」祀用壬辰位祠之。壬為水, 辰為龍, 就其類也。牲用太牢, 縣邑令長侍祠。漢舊儀曰:「古時歲再祠靈星, 春秋用少牢禮也。」舞者用童男十六人。服虔、應劭曰:「十六人, 即古之二羽也。」舞者象敎田, 初為芟除, 次耕種、芸耨、驅爵及穫刈、舂簸之形, 象其功也。古今注曰:「元和三年, 初為郡國立社稷, 及祠靈星禮也。」
縣邑常以乙未日祠先農於乙地, 以丙戌日祠風伯於戌地, 以己丑日祠雨師於丑地, 用羊豕。
立春之日, 皆青幡幘, 迎春于東郭外。令一童男冒青巾, 衣青衣, 先在東郭外野中。迎春至者, 自野中出, 則迎者拜之而還, 弗祭。三時不迎。
論曰:臧文仲祀爰居, 而孔子以為不知。漢書郊祀志著自秦以來迄于王莽, 典祀或有未修, 而爰居之類衆焉。世祖中興, 蠲除非常, 修復舊祀, 方之前事邈殊矣。甞聞儒言, 三皇無文, 結繩以治, 自五帝始有書契。至於三王, 俗化彫文, 詐偽漸興, 始有印璽以檢姦萌, 然猶未有金玉銀銅之器也。臣昭曰:禹會群臣於塗山, 執玉帛者萬國。故已贄不同, 圓方異等。周禮天地四方, 璧、琮、琥、璋各有其玉, 而云未有其器, 斯亦何哉?自上皇以來, 封泰山者, 至周七十二代。封者, 謂封土為壇, 柴祭告天, 代興成功也。禮記所謂「因名山升中于天」者也。易姓則改封者, 著一代之始, 明不相襲也。繼世之王巡狩, 則修封以祭而已。自秦始皇、孝武帝封泰山, 本由好僊信方士之言, 造為石檢印封之事也。所聞如此。雖誠天道難可度知, 然其大較猶有本要。天道質誠, 約而不費者也。故牲有牘, 器用陶匏, 殆將無事於檢封之閒, 而樂難攻之石也。臣昭曰:玉貴五德, 金存不朽。有告有文, 何敗題刻。告厥成功, 難可知者。且唯封為改代, 故曰岱宗。夏康、周宣, 由廢復興, 不聞改封。世祖欲因孝武故封, 實繼祖宗之道也。而梁松固爭, 以為必改。乃當夫旣封之後, 未有福, 而松卒被誅死。雖罪由身, 蓋亦誣神之咎也。且帝王所以能大顯于後者, 實在其德加於民, 不聞其在封矣。臣昭曰:功成道懋, 天下被化, 德敷世治, 所以登封。封由德興, 興封所以成德。昭告師天, 遞以相感。若此論可通, 非乎七十二矣。言天地者莫大於易, 易無六宗在中之象。若信為天地四方所宗, 是至大也。而比太社, 又為失所, 難以為誠矣!
贊曰:天地禋郊, 宗廟享祀, 咸秩無文, 山川具止。淫乃國紊, 典惟皇紀。肈自盛敬, 孰崖厥始?